新西兰生存成本 – 2024年版

The Spinoff 网站上有一个长期连载栏目,’the cost of being’,刊载社会各阶层的生活成本以及他们对现状的看法。我时不时就想起看几篇,毕竟比起统计局的数字要生动太多了。而另一方面,每一个人对生活追求也不同。有些看着生活成本非常紧凑的人,自我评价是还“过得去”,而一些收入明显前10-20%的家庭却觉得马上就要崩盘了。生活成本单用数字来比没有意义,而且如果不能正确意识到自己的位置,则很可能在选举时做出错误选择。

我对户晨风这个人不熟悉,所以之前看他那个新西兰超市价格视频时并无任何固有印象。看完第一感觉是有点过于天朝 —— 生活除了吃,就没有别的追求了。旅游几天也远远无法真的了解一个国家。

平日中我有记账的习惯,所以对钱的去向过于清楚,以至于有时候觉得糊涂点比较好。就个人经验来说,不考虑其他来源的话,过去10年的工资增速几乎总是显著高于通胀,而今年是第一次落后 —— 我想一般岛民为了那20块钱减税投票时,可能没想到这解放的其实是雇主,而不是他们。如果年度工资调整比例是0%的话,通胀再低也跑不赢啊。

既然手上有这个数据,这个话题也挺有意思,以后在这个blog 存在的期间,会坚持每年大约这个时候回顾一下那些无法,或者很难逃避的生活成本每星期会花掉多少钱。 我不包括12月的原因也很简单,silly season 要么会突击花光预算,要么预算早已花光,哪个选项都不代表平日生活的成本。

生活

  • 超市/日用品 – $237 pw

继去年一连串的天灾之后,今年的蔬果物价回稳,感觉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在吃的这方面不刻意节约,也不无节制暴食。平时零食什么的管够,夏天各种好吃的草莓,蓝莓,樱桃之类的一样也不落下。虽然有时候钱包感觉有点疼,但本地是新西兰主要水果产区,有时候可以买到很便宜的应季水果。

疫情带来的最大改变是减少了在超市的开销,更照顾个人经营的蔬果店或者农场店。平时自己也种点蔬菜。两者的目的都不是为了省钱—— 而是支持社区和获得一些超市里没有的蔬菜。

平日极少吃外卖或者餐馆,不是省钱,而是确实对外卖不太感兴趣,这里也没什么好吃的。Hawke’s Bay 的酒庄和fine dining 全国有名,特别是冬季旅游淡季时,能拿到相当划算的价格。不过这些不是生活必需品,就不计入了。

教育

  • 托儿所 – $180 pw p.p.

价格是每星期50个小时。这也是一项无法逃避的支出,没什么太多可说的。国家党今年提出的早教退税和我无关 (不符资格)。 最近托儿所通知由于人手短缺,无法照顾小型人类的早饭,需要吃了之后再送去。

通讯

  • 宽带 – $20.3 pw
  • 手机 – $3.8 pw p.p.

Kogan 的出现使得流量的价格趋于合理。两个人在优惠时买一年180GB 那个套餐基本够用。只不过似乎不再有半价优惠,成本略有上升。

年中换了宽带服务商,800M网络的价格降到一个月$77。一年合同到期后应该会再换,拿新用户优惠。服务大同小异,每年重设下路由器每个月就可以节约$20以上,是一项相当值得的买卖。

交通

  • 汽油 – $21 pw
  • 公交 – $30 pw
  • Rego / WOF / 保养  – $10 pw

按比例计算,今年上涨幅度最高的项目是公交 —— 理论上涨了200%。去年公交半价,单程价格$1。但国家党上台后去年的半价优惠结束,再度限制公交拨款使得价格上涨到$3,直接干掉了一星期$20的“减税”。

平日大约4星期左右一箱油。Flybuys 关闭导致的一个损失是,没有做问卷换汽油优惠的好事了。Rego 涨$50 块钱也还暂时没反应在价格里。

  • 地税 – $104 pw
  • 房屋保险 – $47 pw

我没有房贷,所以这个项目可能代表性不高。不过就地税来说,由于灾后重建需要,加上Havelock North 水污染事件后大规模投资供水基建,上涨压力巨大。今年的价格比去年贵了将近20%。

这两者都不是“减少浪费”能解决的问题。个人认为新西兰乡民去年选举时最失败的行为就是被挑动与毛利族裔间的矛盾。哪怕就是不喜欢毛利人,也应该坚持要求国家党迅速实行去掉了毛利影响的三水合并方案。现在这样拖着,全国各地面对的地税上涨真心是自找的,或者更准确地说,偿还上一代人为了减税,在基建上欠下的债。

这项支出预计在未来几年还会以两位数的速度上涨。

房屋保险是房贷要求的必须项目,所以包括在内。维修没有算在内,因为理论上不是必需项目。

水电气

  • 电费 – $20.1 pw
  • 天然气费 – $19.7 pw
  • 水费包含在地税中。

今年的冬天异常温暖 —— 虽然不刻意靠抖取暖,印象中今年冬天开暖气的次数不超过10次。但电和气两者的每日固定费用都面临着上涨压力,明年还会继续上升。

另外可能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一件事是,电/气费和网费一样,每次调涨时找客服抗议是可以缓几个月的。

总结

今年维持生存必须的成本将近每星期$700,今年的最低工资是$23.15/h,假设一星期40小时,tax code M,一星期税后约$780 。也就是说加上房贷/房租,一个最低工资可能生存都不够。

乡民在进行对“福利狗” 的两分钟仇恨时,不一定意识到了依赖福利生活的人不仅是失业者。如果没有住房、早教,working for families等津贴,低收入者呆在这个国家是没有意义的,更无谓什么成家,以及喜闻乐见的繁衍后代了。这些福利本质上是补贴雇主和炒房客,而不是本人。

无论左右,现政府有一个合理,逻辑自洽的经济计划吗?答案是没有

正确场合中的haka

记得以前看到一个研究,说新西兰人学习毛利语就和婴儿学习新语言差不多,哪怕没有任何系统性的学习,也在逐渐地吸收新单词,就像婴儿一样,听到的语言越来越清晰。

虽然很少看橄榄球赛,但今天和意大利的比赛中,这一听就知道不知道日常版本的ka mate。刚开始大概是一句对新西兰所有人作为一个整体的(tangata katoa)的acknowledgement,但接下来是完全听得懂的

Toitū te mana o te whenua.
Toitū te mana motuhake.
Toitū te tiriti o Waitangi.

这着实是个意外。尤其是如果说议会跳这玩意儿不合适的话,那没有比这更让人普遍接受的场合了。

新西兰政界的真理化身会如何回应呢?“运动员应该只关心体育”,“不应该用纳税人的钱表达政治立场”,或者体育被政客利用了?

NIMBYism 的意外后果

来源:Watercare

奥克兰Watercare 最近公布了这么一张地图,划出了城市供排水系统容量有限,可能无法容纳未来开发需求地区。这张图在奥克兰华人juan 已经看到很多次了,毕竟人人都是房产老板,手上的土地能否开发,自然直接关系到是赚一个大目标,还是只能有个小目标的区别。

但作为奥克兰之外的人,第一眼看到的是虽然中区是奥克兰历史最久的地区,但整个地区在三水方面似乎都没有任何基建容量限制。

当一个地方政府规划未来发展方向时,基建成本是一个重要的考量。毕竟谁都想用最少的钱办更多的事。而中区作为距离奥克兰CBD最近的地区,无论是发展公共交通,还是减少汽车占用道路的时间,显然都是最佳选项。如果说奥克兰的CBD 在衰败,这大概也是一个解决方案?

不过现在打开奥克兰的规划图可以看到,环绕着CBD的Ponsonby, Mt Eden, Remuera, Parnell 这一圈大量被划分为”single house zone” ,也就是说城市内密度最低的居民区。明面上的理由是保留历史建筑风貌 (虽然我不太清楚100年的平房有多大历史价值), 但实际原因大家都是知道的

NIMBYism 除了导致城市必须向外扩张,导致基建和地税压力之外,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后果——影响了选区划分,甚至可能决定下届行动党是否还能存在。

五年一次的人口普查之后,议会选区都需要根据统计数据重划。简单来说,选举法将南岛的选区数量固定在16个,而这16个选区的平均人口决定北岛选区的数量(每个选区人口有± 5% 的误差允许范围)。

历史上,北岛人口增长几乎总是快于南岛,因此自比例代表制实施以来,一个常被讨论的制度风险是,这种规定可能导致北岛选区越来越多,从而压缩留给党派名单的席位,最终会导致被迫增加议会总席位。

但这一次情况恰好相反,南岛人口增速超过北岛。这直接导致南岛选区的平均人口增加,使得北岛不得不减少一个选区。而除了惠灵顿之外,人口数量显著低于平均的选区几乎都在奥克兰中区:

所有青色选区的人口都低于法律要求(来源: Stats NZ)

选举法中规定,选区划分需要考虑以下原则:

(i) the existing boundaries of General electoral districts; and

(ii) community of interest; and

(iii) facilities of communications; and

(iv) topographical features; and

(v) any projected variation in the General electoral population of those districts during their life: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未明文规定但每次都会遵守的原则:选区重划造成的变动越小越好。

再看上面的图,一般人都能得出的一个不幸结论就是,删除 Epsom (编号011)似乎是满足所有原则,而且造成影响最小的解决方案。Auckland Central 不可能往海港对面扩展,而且 CBD 显然有别于周边地区的共同利益,因此需要一个单独选区,拆分可能性不大。 而除了被夹在中间的Epsom,其他选区都有往外拓展的空间。

在新西兰,政客对选区划分的影响较小。选区划分委员会(Representation Commission的成员主要以政治中立的官员组成 —— 如首席统计官、测量官和地方政府委员会主席等。而议会中的执政党和反对党只能各指定一人为代表。这个制度不一定完美,但我相信正常人都会选它,而不是美国的选区划分制度

而作为利益攸关方,Epsom 的选区议员会怎么表示?我的猜想是他可能会宣布委员会为‘woke’。 这暂时还没发生,不过,他确实开始关心起少数群体的利益无法保障了

而且问题是,现在这个局面完全NIMBYism 和代表他们的政党一手造成的。保护中区“富人区”的利益必然导致人口增长停滞。而奥克兰边缘的新区却完全没有这个问题,甚至因人口超过平均值,需要缩小选区。与此同时,奥克兰房市的失控也导致更多人迁往基督城,使得包括很多新居民区的Selwyn 成为全国人口最高的选区,需要拆分。

而作为自称的”libertarian” ,私产利益高于一切的政党,行动党之前的一大发明是自己的土地能否开发,需要自己街区的邻居投票决定 —— 不过至少和条约原则法案一样,我的权利需要别人投票决定,言行一致值得表扬。

尽管下一次选举时,行动党可能并不需要这个选区作为保障,但奥克兰过去十年依赖炒房促进经济的行为,已经对人口结构,甚至选举结果造成了深远影响。对于像我这种被挤出奥克兰的人,对房价也许没有那么在意,但奥克兰人背负着沉重房贷的同时,哪怕再有理想,投票时也很难不倾向于维护现状,避免任何变革可能带来的风险 —— 奥克兰逐渐变蓝就是这一倾向的体现。

帮派标志禁令

2023年选举前,新西兰“第一大报”有一天的头版上血红大字写着lawlessness,似乎当地已经进入无政府状态,像我这种弱鸡不逃就要被掉的感觉。但如果去翻看当地的报纸,头版报道却是这样的(报道没有电子或者网页版):

“It was a big send-off with around 300 vehicles … accompanying … his final journey yesterday.”

“It was a loud procession but generally uneventful aside from one nose-to-tail accident and the expected mourners hanging from vehicle windows and riding on bonnets.”

“The event was well managed by police and well executed by mourners …”

作为在当地生活过多年,经历过类似葬礼的人来说,我知道哪篇报道更反应现实情况(答案:不是先驱报)。但是对没有当地经验的人来说,就不好判断了。而如果问“自由战士”们是否相信”legacy media”,答案通常是坚决的不,但最乐意上当的通常也还是他们。不过这是题外话了。

煽动恐惧是政客的基本功,而这直接导致大家生活在不一样的现实里,对潜在“危险”的观感十分不同。作为我来说,街上看到一个背后画着红色圆圈的人,不会吓得马上逃跑。他们当然不是社会中的模范公民,但如果不去主动招惹的话,绝大部分时间大家都是各走各路。而有些人,不管因为偏见还是其他原因,看到纹身都会感到巨大危险。

个人觉得帮派标志禁令的最大问题就是如此。这禁令并不解决任何问题,只是在观感上让一些人觉得更“安心”了而已,虽然连不安全感的来源可能都不是真的。也就是说,这行为只能鼓励政客未来继续煽动更多恐惧。

就法律本身来说,并没有把帮派列为非法组织,但对其标志的禁令却相当严厉,读起来感觉和其他国家对纳粹标志的禁令类似,除了教育、艺术等少数情况,在公共场合中全面禁止公开展示标志

司法部给总检察长的报告中表示这禁令很可能违反权利法案中的自由表达权。合理目的下权利可以受到限制,但限制的必要性不能超过目的本身。而在这个法律中,目标是保护公众免受恐惧,但哪怕公共场合中没有其他人在场,自由表达权依然会受到限制。

根据今天报道,半夜12点法律生效3分钟后,就有人因为车上的标志被捕。虽然没提到具体情况,但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上面的问题。

这并非没有解决方案。如果参考澳洲禁止纳粹标志的法律,虽然内容类似,但犯罪行为除了公开展示外,还需要满足一个重要条件:理性人(reasonable person)眼中该行为涉嫌传播仇恨、侮辱、羞辱或恐吓。而新西兰版的法律中,公开展示标识这个行为本身就违法。

而新西兰的帮派是否比澳大利亚的纳粹更吓人,所以需要更加严厉地禁止呢。新西兰政坛当今的真理化身,政治明星表示不会禁止纳粹标志,他表示其中的不同是,“人们看到帮派标志时确实会害怕”。而对纳粹,“如果……这一小部分蠢人想这样自我标识,就让他们做吧。”

如果他的回答是“这个问题在新西兰还没有严重到需要立法的程度”,“需要的时候可以考虑”,“议会时间需要花在更紧迫的事项上面,或者“我需要咨询犹太社区的意见”,我觉得都算合理和正常的标准政客发言格式。但是一个都不提到的话,就有点让人担忧了。

关于 …… 毛利人吃人的事

昨天搬完砖下班之后看了一些惠灵顿抗议的视频,最好笑的大概是这个图。

毛利人曾经吃过人的事情是真的 —— 这个历史没有人否认。不过今天提起这个事的时候,除了Twitter 上的红脖,应该没有人会把它真当作文化传统了吧?毕竟是2024年而不是1824年。

事实上毛利人不介意这个事,常常拿它开玩笑,而且背后还有一点历史和文化背景。今天提起吃人的事,来源通常是毛利部落Tūhoe的历史。简单来说,十九世纪末,当他们看到周围的部落不断被欧洲人侵占蚕食土地后,部落组织起来坚决抵制任何外来人进入领地,哪怕修路或者测量也不行 —— 因为这常常是下一步侵占的所必需的步骤。其中一个首领就在路上竖立了一个”trespassers will be eaten” 的标志。

原版警告没有照片,但给人印象过于深刻,以至于在今天,该部落依然以其坚决的独立意识,以及有时候有点 ……“野”的行为而闻名,这个警告也成为了自决意识的象征。印象中这里也是毛利文化保存最好,毛利语使用率最高的地区。至少我在当地时偶尔会需要翻译,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英语。

以前刚搬到东丰盛湾工作,第一次去该部落所在地不熟悉路,毛利裔同事解释完路径之后,加了一句“当心不要被吃了”。作为当时刚逃离奥克兰的人听到这句话,第一反应当然是满头问号,但是居住几年之后,我可以确认他们都是正常人,实话说交流起来其实还更轻松,性格直但没有那么多心机。当然,直到今天我也还没有被吃。

当怀唐伊仲裁庭去当地审理treaty settlement事项时,同样的警告在当年的边界线上出现过。如果好奇这个视频里的人在干嘛,你可以把它理解为在旅游景点看到的毛利人欢迎仪式表演,只不过是威力加强版,而且有真实的现实和历史意义。

之后在当地的任何抗议,几乎总能看到这个标志。来自该部落的艺术家也曾经搬过同名展览,探讨了部落与新西兰政府之间的历史及持续关系,强调了抵抗、自主和文化身份的主题。疫情期间,隔壁Rotorua 的居民竖立过类似的警告,不过根据当地特色稍微改了一下内容 —— 侵入者必被煮

毛利部族之外的人也知道这个段子 —— 前总理John Key 还开过同样的玩笑。访问相邻部落时,他说了一句“还好是在这里吃晚饭,如果是隔壁的话我就是晚饭了”。只不过可能这时机有点不合适,因为当时谈判还在进行中,而Tūhoe正在努力争取夺回土地所有权。

据我有限的历史知识所知,当时应该是没有人真的因为跨过这个标志被吃。而现在毛利人之间提起吃人的事,其实已经演变成了一种in-joke, 嘲笑有些外人对毛利事务觉得什么都懂但其实一无所知,听到要被吃了马上就会被吓跑。

毕竟,对这群人来说如果警告效果如此之好,在今天都有人当真的话,干嘛不继续用呢?无论在哪里,争取权利的道路上不能只有严肃的斗争和痛苦的回忆,幽默也是必不可少的。

新西兰版DOGE

在twitter 上提到过新西兰其实已经有自己版本的”DOGE” —— Ministry of Regulation。不太确定中文如何翻译比较合适,规章部?考虑到Seymour 的背景,这其实一点都不意外,毕竟背后的金主都是同一群人。但由于字数原因无法展看说的是,这个部门到底是做什么的。

虽然叫“部”,但和其他部不同的是,它被认为是和财政部一样的 central agency 之一。它的功能高于一般的政府部门,因为必然要协调和监管其他部门的工作。

不过Seymour 可能没有告诉他选民的是,这个部门的部分功能其实之前就存在于财政部内。这包括审查和发布regulatory impact statement —— 各个政府部门做政策决定之前,都需要发表这样一篇报告讨论可能的政策选项及影响,从而得出哪个选项更好的结论。财政部也负责监管整个Regulatory Management System。这包括了一系列指引,守则和最低标准。

这些功能现在都被转移至了新的部门中。而新的部门有什么新功能,实话说,不是这个行业的,我确实没研究出来。唯一知道的是组建后的两个项目 —— 审查早教行业和农业部门的”red tape”。当然很凑巧的是,这两个部门都是政府的主要金主来源。

考虑到这些背景,以我个人观点来说,这很像是一个得票率8%的小党最大化权力的手段。从财政部剥离职责之外,更重要的是这给了Seymour 一个可以干涉任何政府部门的理由 —— 只需要宣布对这个部门的”red tape” 进行调查就行了。

如果说这是cynicism,内心阴暗,其实也没错。 但以最坏可能猜测政客的动机,特别是煽动民粹的政客,一般都是最佳策略 。比如说在怀唐伊条约原则草案抗议者到达议会的同一天,这个人突然宣布,鼓励大家在线举报red tape —— 这会是从哪个民粹偶像那里学来的策略呢?

国家党的历史文件

原本是把Twitter 账号锁了,准备逐渐淡化退出。但在整理历史内容时发现以前的 blog 常常引用自己的推文,虽然有时候我也不太记得为什么了,但锁住账号必然导致一大堆历史链接失效。

虽然还没想好怎么做,但翻旧资料想起了一条有意思的历史。 以下引用来自于国家党的某次政策宣言,我直接扔给AI翻译:

首先,我们必须作为一个国家采取积极措施,应对新西兰收入长期相对下降的问题。
其次,我们必须解决一个事实:太多的孩子在离开学校时因缺乏读写和算术能力而处于极大的劣势。
第三,我们必须直面一个现实:传统的新西兰价值观正因政府资助的福利依赖文化而被破坏。
第四,我们必须处理社会安全问题,特别是当前对执行新西兰法律的敷衍态度。
第五,也是我今天要重点讨论的话题,是新西兰正危险地滑向种族分离主义,以及现已根深蒂固的《条约》诉求产业的发展。

这确实来自于2004年的国家党,而不是2023年的国家党。当然,把这理解成2004年的行动党其实也不算错。

这篇讲话当时遭到了广泛批评。原因当然不是为了要严厉打击犯罪或者提高收入。至于为什么,随便摘抄一段应该就能大概看出来:

James Belich 向我们展示了,在19世纪初期火器落入毛利人手中后,部落间的古老竞争导致毛利人之间的互相残杀数量超过了新西兰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牺牲的总人数。据估计,在1820年代和1830年代,大约有20,000名毛利人死于毛利人之间的冲突。

其余部分其实今天还在Twitter 上重复,所以似乎也没有必要贴出来。

在这次讲话后国家党的支持率从20%+瞬即上涨到40%+,但还是在一年后输掉了选举(虽然差距很小)。更换党魁后国家党向政治光谱中间靠近,John Key 赢了下一届选举,和毛利党连续合作了三届议会。

虽然“减税”和“严厉打击犯罪”是无论任何时候都能吸引选票的口号,但这20年间最大的变化应该就是社交媒体的存在。当年吼一嗓子,引起一段争议之后,大家也就逐渐忘了这事,拉升起来的支持率马上回落。现在就不一样了—— Seymour 可以在社交网络上全天候扮演受害者,只有我是对的,其他所有人都是因为私利攻击我。说的话正确荒唐与否其实不太重要,保持热度就达到了目标。

所以有时候我不太同意是社会变了,只是某些部分的声音变得更大了而已。今天在吵的玩意儿,也许20年前就来过一次。而底层的结构性问题一直都存在。

虽然现在的国家党不会允许条约原则法案通过二读,但二读过后并不是终点 —— 六个月的征询意见期本来就是目的之一,毕竟有时间就有可以操作的空间。

接下来几乎肯定会发生事情是 ,各路“草根组织”会在网上鼓励人们大量往议会提交意见书。虽然这种意见书都是同一个模板,点鼠标几分钟的事情,但保持热度就够了。另外,其中一个“民间组织“还正好就是2004年宣言的来源。

另一个潜在选项是,只要有10%的合资格选民签名支持,就可以举行全民公投。这种公投虽然对政府没有强制力,但不难想象,一旦发生的话,这个话题必然会延续到下一次选举,左右两边的极端政党必然会受益。Seymour 很可能把“尊重”公投结果作为组成下一届政府的前提。六个月的热炒,同一”民间组织“征集到10% 选民的签名可能性挺高的。

虽然公投结果现在无法预测,但国家党本身似乎已经感受到了选举压力。为了避免自己的选票向更右翼流失,我也完全看得到下届选举中两党达成某种交易的可能性。

如果这段猜想似曾相识的话 —— 这也是我为什么觉得Seymour 更像是Farage, 而不是MAGA。而这一系列选项,要是没有社交媒体,在2004年的时候都是难以达到的。

虽然之前就完全预期新西兰会进入一段政治不稳时期(这次的twitter 链接就用快照了), 但还是希望好运吧。

徐加金

这段“宣言”复制在这里:

当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所有人其实都是一个整体,一个人的不幸就是所有人的不幸,别人的不幸就有可能是你的不幸,不要问丧钟为谁而鸣,丧钟就是为你而鸣。对于厂里恶意拖欠我工资,不给我买保险,不给我加班费,罚我的款,不给我赔偿金。厂里的工人每天生死轮回两班倒或三班倒,一天工作16个小时,一个月没有一天休息,我因生病请了几天假,部门经理竟然说别人发高烧的流鼻血的都能干活,你凭什么不能,不能干就滚蛋。

我看到了工厂对工人无情的压榨与剥削。工厂没有任何权利去罚人的款,我用了很多办法却依然没办法解决,我会为劳动者发声,这个世界需要被改变,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绝不能被打败,我宁可死也不愿再被压榨与剥削,我希望以我的死推动劳动法的进步。还有学校恶意扣我毕业证,不让我毕业,大部分人考试基本全是作弊,学校以我考试没过证书为由不给我毕业证,你们太欺负我了,所有人都在欺负我,别以为我是老实人,有些账总是要清算的,我要用生命去战斗,我将彻底洗刷我的耻辱,我要揭开暴露这个事情。

我要争一口气,不是想证明我了不起,而是要告诉人家我失去的东西我一定要再拿回来。胜利万岁,人民万岁,工人万岁,无产阶级万岁,让历史来审判我吧,历史会证明我是对的。我爱这个世界,我爱我的家人,再见。

虽说献忠事件似乎越来越常见,但这一次比较特别。你可以说不同意他的价值观或者世界观,语言混乱,但是从他的世界观角度来看,这个宣言的逻辑是自洽的。虽然有着天朝人常见的宏大叙事和大口号,但对自己经历的描述连贯流畅,也就是说如果这段话是真的,那么行为更像是自我考虑过的,而不是头脑一热之后的后果。 一个可能不太恰当的比喻是,这有点让我想起新西兰“最符合我政治观点的国家是中华人民共和国”那位。当然宣言里也是各种口号,但看完也会给人同样的感觉。

局域网内有多少这种新无产阶级革命毛左自然不用多说,什么雇主罚款,没有加班费之类的更是常见到根本不是新闻的经历。可以想象同阶层的人读了这篇,产生共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而对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来说,“冤有头债有主”要求可能过高了一点,毕竟“唉资本”这种价值观本来就是刻意喂给他们的。

养蛊自噬的事情,宇宙真理党已经很熟悉了,今后只怕还会更多。

怀唐伊条约不是文化战争的武器

怀唐伊条约是个过于庞大和复杂的话题,如果有人通过几篇文章或者甚至Twitter 就可以解释清楚,那基本上就可以不用看下去了。这话题也敏感到其名字本身也是争议 —— 现代观点通常认为条约的毛利语版本才是基础,因为有更多签名,也是原住民自己的语言。所以严格来说,”The Treaty” 和“Te Tiriti” 指的是不一样的文件。

所以我并无兴趣,也不敢从头到尾阐述一遍议题,不然就是博士论文了,我也预期读这篇文章的人有自己搜索不同观点的能力。但可以捡几个话题提一下:

“The Treaty stood for 135 years until 1975 when the then-Labour Government passed the Treaty of Waitangi Act.”

这句话来自于行动党的宣传网站。1975年之前,新西兰司法体系通常不认为条约有法律效力,早期的判例中甚至认为条约已经过时,或者按中文使用者祖国的语言来说,历史文件不具有现实意义。不然如果这135年间条约有效,那么1975年立法的意义是什么?

立法的大背景是60-70年代的毛利文化复兴。新一代教育程度更高的毛利人受到世界同期思潮的影响,开始审视自己民族过往的历史,以及过往的语言及文化灭绝。而政府面临的一个问题是如果要对条约立法,就无法回避两个语言版本不一样的问题。

“条约原则”

而条约原则(Principles of the Treaty of the Waitangi ) 就是绕过这个问题的现实手段。避免引用条约本身,而试图实行签署条约时双方的目的。

立法者有意避免了在法律里定义条约原则是什么,一个主要原因也是这个行为不可避免地会在两个语言版本间站队。另一个重要问题是,1840年人们所关心的权益,和今天已经有很大不同了。宪法文件应该紧跟时代(民主灯塔国可能不支持这个观点),把原则写死在法律中,每一次修法都可能成为一次痛苦的过程。

因此,立法者决定将这个职责交给法庭,通过日常操作中发展普通法。这个行为本身并不违反任何Westminster 传统。立法权在确实议会,但在普通法体系下,这个立法常常是对已经形成普通法既有现实的追认(Codification),并不需要事事通过议会做主。

所以也不难看出,Seymour 的行为是上面每一个原则都背道而驰的。在没有广泛讨论的前提下单方面提出自己版本的宪法文件,不可能没有任何反对。

另一个题外话,新西兰媒体还没有特别主要到的一件事是,一些右翼智库正在提出司法体系权力过大的问题。我完全预期这两条线会在接下来合并,毕竟知道上面的背景后,这行为目的显而易见。

Seymour 版本宪法的问题就更多了。提几个比较重要的:

“公民权利不平等”

先退一步来说,民主社会不同人群的权利不同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各个国家原住民的保留权利,包括美国原住民保留地内的不同权利除外,现在最为让人诟病的一件事是如果一个人在不同地区持有房产,地方选举时这个人可以每个地区投一票,不管他是否住在那里。而相反地,毛利人和其他人一样,选举时只有一票。

抛开原住民不谈,少数民族的文化,宗教和语言权利受新西兰权利法案明文保障。毛利人算少数民族不说,这也造成了一个技术性问题。权利法案要求在解读任何法律时,都必须使用符合法案规定的解读。政府法律事务办公室认为,如果Seymour 版本的条约成为法律,那就不可避免地和草案中“毛利人不能拥有其他人没有的权利”这一条起冲突。虽然没有深入研究后果,但看上去法庭还是必须要跟从权利法案。也就是说,Seymour 的virtue signalling很可能完全没有意义。

他从海外照搬的culture war话题 —— 入学权利不平等,政策优待等等,也会面临一样的问题,因为政府行为同样受权利法案约束。也并不是每一条法律都提到的条约原则,如果对应立法并无引用,那么这个修改也没有意义。

“现有法律不保障公平权益”

这也是一个具有极端误导性的说法。Seymour 版本的第一条,“新西兰政府对所有新西兰人有管治权”原本就是公认的条约原则之一,因为这本就是1975年立法中最需要明确的问题,翻译的不同导致急需明确毛利人是否有独立主权。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依然是已经被认可的条约原则,虽然是更反应条约文字的方式写出来的:“毛利人的法律权利和其他新西兰人平等 ………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新西兰人权法案中也有类似语言。

实际上Seymour 的所有美好语言,基本上都可以从新西兰权利法案中找到对应条款。我想哪怕不是明确说谎,按照这个流派的话术,说这叫virtue signalling 应该不为过?

冻结权利

Seymour版本第二条原则承认条约赋予毛利部族的权利,但只限于签约当时的权利。这大概就是“历史文件不具现实意义”的新西兰说法了。

任何一个国家的宪法都没有可能无死角覆盖每一个过去,现在和未来可能出现的权利和问题。虽然有些流派,比如说Scalia严格按照字面意义解读法律。但就财产权上面,这明显是会造成问题的——英文版本保护的财产权只提到了土地,森林和渔业资源。但对应的毛利语版本却是Taonga – 这可能包括文化、知识、水资源和自然资源,范围比西方对财产的理解要广泛得多。

Seymour 可能不会在乎前两样,但我知道后几个涉及的利益,他背后的金主是很看重的。

“民主化条约”

这个问题在于,如果我和另一个卖房的人签交易合同,我是否可以事后诉诸公投,让大家决定这个合同是什么意思?

Seymour 版解读最不诚实的地方在于,将条约当成是英国王室和“所有新西兰人”之间的条约,从而每个人都有权通过公投决定。如果从字面意义解读,这不算错,但在殖民统治之前的“新西兰人”指的是谁,自然不用多说。

个人观点

这个话题写下去是没有底的,有很多事情完全没有触及,比如1975年的土地游行,过去一百多年的条约权益侵害,是否承认毛利人通过条约放弃了主权、还有另一个修宪流派(直接法律中移除原则,而不是重新定义)。

但就我个人观点来说,新西兰迟早要翻过条约这一篇。虽然条约名义上是英国王室和新西兰毛利人之间的事情,但将近180年后,英国王室早已本土化,在法律中成为了新西兰王室。这实际上变成了王室代表(政府)和其中一部分国民签订的条约,无论如何也难以融入现代法律体系。如果未来走向共和,这会将条约至于更尴尬的境地 —— 没有王室之后,条约的另一方是谁?

但条约原则也起到了积极作用。1975立法之后,解决王室和毛利人之间过往的历史权利侵犯有了可以参照的原则。Treaty settlement,“向前看”才成为了可能。Seymour 宣称要向前看,可在所有历史问题没有解决之前,他的行为恰恰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 这无异于单方面重订条约。这也是为什么国家党的Finlayson 如此愤怒 —— 作为前任部长,在解决条约历史问题上做出了巨大贡献,而Seymour的行为几乎就要将之前的工作归零。

我个人非常推荐阅读任何一个部族和政府间签的deed of settlement。谅解书最前面部分通常不涉及财产土地分配问题,而是双方认可的,从签约期间的权益侵犯历史记录,这也是“向前看”所必须的步骤。如果有人说现在教育体系灌输“白左”思想,我敢保证,里面的双方认可的记录至今也没有出现在新西兰的历史教科书上。而上一代人,从学校学到的这方面历史就更少了。

那么为什么,不能像Seymour 所说一样把问题像现在这样交予大众讨论?以上所有原因。但本质上,条约是毛利部落与英国王室之间的协议,应该通过协商机制与部族代表对话,社会广泛讨论之后再制定草案。 而不是政府方面单方面自行提出一份草案,然后让全体公众决定如何处理这一议题。 公投本身不是问题,但事先得到条约双方同意才是符合条约立意的做法。

实际上,学界和政府机构的建议广泛赞同条约的宪法地位是一件值得讨论的事情 —— 这甚至包括怀唐伊条约仲裁庭和很多提交意见书的毛利部族和个人。当然这怕也是Seymour 不会提的众多事实之一。

更不用说草案是一份质量低劣的文件。怀唐伊条约本身是个复杂问题,但如上所言,法案却以一种及其简单的方式处理,并无考虑其在司法体系中的作用,以及与其他法律之间的关系。这是一个连Luxon 都有足够能力理解的事实

更重要的是,这样简化为“支持或反对”的大众讨论做法可能引发严重社会后果,例如不同族群之间的不信任加剧,甚至对新西兰宪政稳定性造成威胁。

Seymour 不能否认他不知道这些潜在问题。司法部的文件中屡次提到他的时间表没有留出足够时间事先咨询毛利部族。briefing paper里明确表示这个时间表不会起到他所宣称的”starting a conversation” 的功能,只会造成对立及冲突。怀唐伊条约仲裁庭提到,这种行为将新西兰的宪政基础,和王室的合法性置于风险中

在司法部的建议中,真正的全国性对话应该包括公民间的广泛讨论以及与每个部落的接触与咨询。只有真正广泛的全国性对话得出的宪政改革,才有民意基础以及可能长久。

而忽略这些建议,一意孤行,纯粹是为了政治私利的决定是他一个人做的,他也最终要为此负责 —— 当然前提是新西兰不受MAGA 文化影响,但现在看起来,只能说情况不是很乐观。

重启blog

从伟大的全能神,无所不知的先知收购Twitter 以来,我就一直在考虑未来该保持一种什么样的online presence。

在网上最早“灌水”的时间要早于2000年,但这个blog 的历史也没有晚太久。具体的时间已经不记得了,但应该不晚于2004-5年。之前是在墙内网站玩过一段时间,但人生第一次体验到审查之后,毫不犹豫地买了域名,保持到今天。

这个blog的目的从来就不是出名或赚钱(也从来没有达到过),当时纯粹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写中文的理由。在墙外生活的一个问题是写中文的时间太少,日常交流不是问题,但很多稍微专业一点的概念和说法,由于第一次见的时候就是英语,要是不主动去用对应中文,真会被怀疑装外宾。

于是就导致了这个累赘跟了我将近20年。但意外地是,完全依靠搜索引擎的流量也让我从这里认识了不少人,甚至包括现在正叫我快去做饭那位。

随着时间流逝,这个地方的功能逐渐多元化。关于新西兰的中文政治评论一直是一块空缺 (其实现在也差不多),重心逐渐从天朝议题转向到了更接近生活的本地话题。我也一直把这看作我的阅读笔记,因此很多以前的文章都是一种很奇怪的格式 —— 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连接,其实就是研究话题时把读过的内容串联起来的笔记。

Twitter 的出现导致了语言更加碎片化,但更重要的是,老了之后时间越来越少,从做饭、吃饭到洗澡都得自己动手,还得划出时间阅读和学习,这里也就逐渐荒废了。

不过最近美国选举是让我彻底下了决心。这和政治本身没有关系,完全是因为Twitter 已经不是同一个网站了。从最初的世界时间线到现在,人们发言的动机从纯粹分享变成了引流,从全能神那里讨口饭吃。关注关系在算法影响下已经失去了意义,不反对广告,但每隔五条推就是诈骗、受骗后的律师(其实也是诈骗)到包养广告,点block 总会有累的那一天(噢据说现在这个功能也被优化了)。

原本期望选举后网站可能会转手,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不可能了。哪怕每年花NZ$270买全能神的最高档标记,也再也不可能回到以前的体验了。所以,心理上对Twitter 放手之后,我又有时间考虑blog 的问题了。

一个遗憾是早些年很少写和自己生活相关的事情,几乎全是政治。虽然我还是对网上谈现实生活和工作专业上的很敏感(下班后不谈搬砖不仅是权利,也是必需),也许blog 的这一代转世,老了之后的话题会有所不同。

这个blog 的历史也带来一个严重问题:现在再看以前的文章,虽然知道是自己写的,但实在是不忍直视,拿现在的眼光来看,有时候说是cringy 或者惨绝人寰也不为过。我非常认真地考虑过是否要直接清空数据库,重新开始,但就如天朝人所说,正视历史才能面向未来。哪怕在工作上,我现在看我自己一年前写的东西,我也不一定同意我自己,所以就留着吧。一个人的观点和语言没有任何变动反而是不正常的 —— 如果有人永远正确,那么正确做法是朝反方向跑得越远越好。

相比与20年前,今天互联网上竖起的各种围栏,降低带链接发言的权重,已经让blog 引流变成了几乎不可能。不过这也挺好,有个属于自己,一块安静,不受算法影响和套牢的地方也许正是这个时代所需要的。